维基体育关于自然科学的五条基本常识——致韩可风先生的第十封信杯子知识

　　我的小企业每天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为救亡图存而挣扎。当每个人都感受到痛苦的时候，这种痛苦就是时代性的痛苦。很不幸的，我们又进入了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多次的痛苦周期。在忙于求生的挣扎之外，我总是不能忘怀对一些根本问题的思考。20天前就想和您讨论一下关于自然科学的一些基本常识，直到今天才能静下心来，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向您倾诉。

　　所谓自然科学，也就是现代科学，是在17世纪科学革命之后出现的一种知识形态，现在已经蔚为大观。在我国的文化语境中，几乎把科学等同于“正确”或者“真理”的代名词来理解，但这种理解和科学本身的性质大相迳庭。现代科学大致上有五方面的基本特征。

　　科学的英语是“science”，所谓科学，就是追究人们感官能够直接观察到的现象背后的原因，是哪些原因形成了这种现象？大的自然产物，比如一个矿山或者构造怎么形成？小到人工制造的一个器物，比如一个杯子，它为什么能形成？按照科学之父苏格拉底的说法，能造出一个杯子是因为你头脑里先有了杯子的理念（也有人把“理念”译作“相”）。科学理念滥觞于古典希腊的时期，我国伟大的思想家墨子也有着类似的理念。但是，这种原因之学在古代并没有形成力量，而是在近代形成了力量。之所以在近代出现革命，重要的不在于它找到了一些现象背后的原因，而且还在于能根据这些原因重新制造出来一些新的存在物。比如根据力学原理制造出了蒸汽机，根据电磁原理制造了发电机、电报、电话、电灯等等。这些根据科学原理制造出的人工器物，通过规模化的经济组织来制造，于是就形成了现代产业，爆发出了人类前所未有的力量。马克思在《宣言》中说，资本主义在不到一百年间创造的生产力，超过了以往人类生产力的总和。他的核心指的就是科学革命之后带来产业革命所释放的物质力量。

　　当英国哲学家培根说“knowledge is power”的时候，他的“knowledge”大概可以等同于“科学”，而“power”其实和政治权力的“权力”是同一个词。培根这句话被译成“知识就是力量”不太准确，准确地说，应该译成“科学就是权力”。对科学的权力属性论述更深刻的是法国现代思想家福柯，他讲过，如果一种科学原理不能变为权力的话，就不能成为真理。

　　权力是人类社会组织行为的一种形式，简单的说就是必须服从某种力量的现象。权力有政治权力、经济权力、宗教权力等等，而科学是不同于政治、经济、宗教之外的第四种权力。从本质上讲，他们都有独立的基础，科学的基础在于通过思考探索到了原因，通过原因创造出了新的物质力量，政治权力无法消灭这种力量，只能与之共同存在。能成为一种独立的权力，这意味着它是人类与生俱存的现象，只要生命存在，这种权力现象就不会消失，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政治、经济、宗教等权力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一样。虽然科学出现的时间晚，但是在科学革命之后，这种力量沛然莫之能御，政治、经济、宗教必须承认科学权力的存在，形成新的平衡。

　　也正是由于科学这种新型权力的出现，维基体育才出现了现代文明。科学技术带来的巨大的物质力量，如先进的武器，强大的工业，全新的财富，更为舒适、卫生、美好的生活条件，等等，这些力量迫使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与它结盟。只有拥有了现代科学技术带来的新式武器和工业，政治权力才能够在国际政治版图中取得独立的地位。科学权力的出现，使得政治的集权主义基础土崩瓦解，宗教的集权主义基础也土崩瓦解，基于对土地、矿产这些天然资源控制形成的农业经济权力也土崩瓦解。现代的政治制度、经济关系以及现代宗教的生存空间，都在科学的冲击下重新进行自我定位。可以说，没有科学权力的出现，就不会有现在的民主、自由杯子知识、法治，以及经济繁荣。

　　科学和技术不一样，科学只是科学家个人的劳动，高度依赖于科学家个人的原创性思想，而技术是一个有组织的复制活动。科学是思想创新，技术是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器物层面的复制维基体育。一个集权国家，通过集中控制资源，在一定的科学理论的基础上，是可以短期内形成强大的武器装备和工业力量的，德国出现过这种情况，苏联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这种靠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方式，带来的只是技术成果，没有科学内涵。因为它没有科学的创造能力，当新的科学创新创造出新的物质力量后，就会把这种花了很长时间形成的技术体系颠覆。美国有位科学哲学家叫费耶阿本德，他说过一句名言：“科学是一项无政府主义的事业”。从逻辑上讲，科学既然是和政治权力平等的一种权力，那它当然在天性上并不服从政治权力的驱使，而是服从科学家自由思想的驱使维基体育，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德国的所作所为使得科学家们无法生存下去的时候，科学家们就会逃往美国，那美国的力量就强大了。如果美国走向专制集权的话，那么科学家们也会逃往别的什么地方，而这些力量聚在一起，就会创造出一个可能比现在的美国还要强大的新的政治、经济、社会共同体。

　　科学本质上是一种主观的知识建构，是科学家们根据自己对事物原因的认识做出的理论解释，并根据这些理论解释制造出了一些以前不曾存在的器物。但是，没有一条科学理论是绝对永恒的。正如著名的科学哲学家卡尔波普所说：科学就是猜想与反驳的过程，能证伪的才是科学，不能证伪的那是宗教。科学之所以成为科学，就是因为它是可以被证伪的。能证伪的才是科学，可能不太符合人们的认知习惯，但如果说科学是不断发展的，好像大家都没有意见。可是细想一下，所谓发展就是否定过去，不否定旧的怎么来新的呢？旧的曾经也是科学原理。我们已经目睹了蒸汽机的出现，也目睹了内燃机淘汰了蒸汽机，电力机淘汰了内燃机，而高铁又在淘汰普通的电力机车；我们也目睹了苹果为代表的智能手机淘汰了以诺基亚为代表的上一代的数字手机。马克思说，科学本质上是一种最具革命性的力量，它始终在变化，而科学的这种变化性是一切专制主义的天敌。专制主义追求的是稳定永恒，所谓一世传二世、二世传三世、直至万世。但科学不认这一套，科学只认新的发现。只有创新，科学才能存在，而创新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必然会带动整个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观念的变化。

　　上面所说的四条常识，都是科学对传统世界的破坏和建设现代文明的力量，而现代文明正是我们极其迫切需要的，所以，在这种时代环境下，我们会对科学的进步性给予过多的肯定，往往忽略了科学带来的其他问题。其实科学带来的很多负面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比如。我们众所周知的食品添加剂问题，可能影响人类的健康。食品、环境加之科学带来的城市化，使人类的繁衍能力受到了影响，凡是进入到工业化、科学发达的国家，生育率都在下降，人口甚至出现负增长的状况。科学带来的武器进步，杀伤力也急剧增大，维基体育如我们现在正在面临着俄乌战争可能发生核战争的影响，而核战争的发生很可能使全球人民遭受灾难。这些都是科学在带来进步的同时也带来的新的危险。而且科学有很多局限性，例如一个小小的病毒问题，其实科学并没有搞明白。在人们鼓噪Chat GPT，说人工智能的时候，尤其应该保持清醒。科学带不来想象中的各种人工智能。

　　综上所述，科学革命带来了现代世界，但是现代世界是以传统世界的分崩离析为前提的。凡是传统世界解体不够彻底的地方，科学革命也不会发生。而科学革命真正发生的地方，传统文明必然解体。科学与任何集权主义体制不兼容，哈布斯堡王朝、霍亨索伦王朝、罗曼诺夫王朝，都是在现代化过程中，被科学技术革命带来的新的力量彻底摧毁了。

　　在艰难的求生时刻，还能思考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在纷乱的世事中，这些思考给我带来了片刻的宁静和安详，我希望这种宁静和安详能够传递给您。